断桥难行

一个美工罢辽。
啥都接,海报和应援物,书封和排版。
约稿私信。
虾虾莫挨我。

【庄季】【查缉番外】怕不怕和睡不睡


【正文见tag“公大论坛体”。】

(正文前,养伤,刚手术完。刀糖看个人,我觉得我都挺甜的。)
(有二哥正面,二哥叫季衡。)

     麻药褪了之后,疼痛和意识一起清醒过来。即使庄恕为他采取了最前沿的疼痛管理技术,细细密密的弥散性疼痛依然如鬼魅缠身。

     庄恕花了很久才教会季白喊痛,同样了花了很久才想起来季白刚进ICU的四十八个小时里他干了些什么。
     他把所有精神都花在了之前那台手术上。他发誓他用尽了全部勇气才在手术台前稳稳地站了四个多小时而不至于软倒。他也发誓他用尽了他全部的所学所知,才把季白重新抢回手里。然而若要问他未来,他所能想到的,不过是以季白为筹码的永恒拉锯。而且,他一定是输家。
     说他是真的崩溃了也好,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麻木也罢,那三天里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他近乎机械地完成着一切,所做的不过是一个医生的本能。
     直到凌远过来告诉他,院办有一个他的电话。
     凌远亲来,他好歹清醒一些,问了一句什么。凌远到:“我帮你看着。是北京的电话。”
     庄恕乱成一团的思绪依然抓住了“北京”这个字眼的重量。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把和季白五分相似的声音,位高权重的压迫却与季白雷厉风行的锋利差之万里。于是那一把声音像刀,割破了他一脑子的混沌,逼他思考当下。

     “我是季衡,庄恕是吗?季白是我弟弟。”
     庄恕没有应声,那边显然也不需要他应声。
     “我们家的情况你应该多少了解一些,这么大的事消息来得快。我和他大哥跟家里长辈谈了,我妈尤其着急,要他尽快回来。”
     庄恕当即道:“不行。”
     季衡认同:“我知道季白现在的情况不合适。而且我妈说了不算,季白从小就不是我妈讲得听的。你告诉他回来说一定的,这是老爷子说的。什么时候回来我不逼你们。我知道放眼全国你也是数一数二的胸外大夫,三儿有什么万一,也不用我来处置你。”
     庄恕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回过味来,只说了一句:“谢谢季先生。”
     季衡补充道:“三儿的情况你们院长告诉我了。我明天一早会到,但手上有事,就为我妈安心。你们俩的事,等过了这一关,自己跟家里解释。我不反对,但也不用指望我帮你。”
     庄恕只好又道:“谢谢季先生。”
     对面电话挂得干净利落。庄恕回到ICU,隔着玻璃往里看。凌远出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对他道:“多大的事,人在这儿呢。”
     于是他幡然。
     季白活着,是他救了他,这是多么大的恩惠。

     第二天庄恕反应过来的时候,季衡已经在ICU的玻璃墙外站了一会儿了。
     庄恕刚上前一步,季衡就回过头来。季白的眼睛圆润而坦荡,与他这个哥哥不一样。季衡的眉目是叫人一眼看不透彻的,他身上有一股近乎冷漠的自持。比如他能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躺在ICU里,再静静地转过身来打量弟弟的情人和主刀医生。

     季衡说是从小在钱权堆里面长起来的也不夸张,季白和他是一点也不一样。其实季爷爷偏心谁,从季家三个孙子的名字就看得出来。季白两个哥哥一个叫季循一个叫季衡,是两个官味、文味很浓的名字。等到季白出来,他爹拿着一堆这样的名字让老爷子挑一个,老爷子看了就不高兴,说是迂。大笔一挥给三小子取名叫季白。老爷子位高权重了一辈子,知道清白干净,对得起自己才是最重要。

     庄恕皱了皱眉,对他点头道:“季先生。”
     季衡也报之一点头:“庄医生。”
     庄恕无从开口,因为他觉得季衡当是手眼通天,无所不知。季衡没什么打算开口相问的意思。两个男人的眼神无数次地交换碰撞,都是心念电转。
     庄恕庆幸自己用一晚上的时间收敛干净了眼睛里的颓丧。
     “我这个弟弟从小管不住,只服他爷爷。”最后是季衡开的口,近乎一叹,“这回家里是真的担心他。他醒了之后,方便了,给家里打个电话。”
     庄恕答非所求:“季先生,请你相信我。”
     季衡露出一个半因程式半因情绪的微笑:“不是我相不相信你,是你值不值得他相信。跟你直说,就是我妈昨晚上都联系上医疗专机了;但退一万步讲,人有旦夕祸福,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

     没留到中午季衡就走了,跟他挂电话似的干净利落。
     他说话是那种有技巧的狠绝。所谓“人有旦夕祸福”“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才是狠狠把庄恕逼到绝境。
     庄恕还能想起来自己怀着复仇的心绪回到中国,本来把“恐惧是浪费力量的”一句奉为终身教条。直到他需要在手术台上拼命忍住才不至于把眼泪掉进季白的胸腔为止,他终于明白,何谓“最大的恐惧,是惧无可惧。”

     于是他又想到,季白活着,是他救了他,这是多么大的恩惠。

     从ICU里出来之前季白清醒得少,持续性的机械通气也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力。于是庄恕在恍惚间觉得,他明明离那双眼睛那么近,相对时却几如遥望。庄恕关于ICU有太多绝望的记忆,各色的病人,各色的病,求生求死,怨天怨人,他都见识过。但他没见过躺在ICU的季白。季白那么安静,那么坦然,仅凭一双眼睛,就能给他全部的力量和希望。
     幸好是季白,季白比他勇敢得多。他一个医生,如今却要他的患者来安慰。
     转出ICU之后,庄恕觉得他和季白都在一天一天好起来。之前他们步调太快,不曾停下来珍视过彼此。静静地四目相对从奢侈到默契,他发现季白的眼睛里有一片海,海里深刻地倒映着整个宇宙。他对着那双眼睛把之前欠下的所有甜言蜜语或者干脆是唠叨废话都说尽了。季白偶尔点一点头,挑一挑眉,回报他一个微笑。

     其实那时正是季白最难熬的时候。切口镇痛泵的局麻药滴注正在逐日减量,恢复的要求又需要他坚持主动咳痰。人家只道他是做警察的,身体底子好,庄恕却知道他这一伤,平日里靠着精神头压着的小毛小病全都找上门来。季白要强,憋着不说。虽然恢复的时候主动的让几个护士都冒泡,日常感慨这辈子怎么能碰到这么好的病人,可是说实话庄恕觉得季白不是个好病人。
     不说,不跟他说,那哪行。
     庄恕絮絮叨叨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偶尔跟他说一句,三儿,难受就跟我说,我听了不丢人。
     季白从咳嗽里缓过来,告诉他说,我哪儿哪都难受,跟你说了就好了?
     庄恕便沉默。
     季白无声地笑了笑,把自己没扎着留置针的那只手抬起来,往庄恕这边递一点。

     “给你拉着——看你比我还难受。”
     于是庄恕抓住那只几乎只剩下骨骼的优美线条的手,控制不住地把手指收紧——忽又觉得自己抓得太紧,一下子卸了力气。
     季白一把回握住他。
     季白说:“怂什么。能对自己有点自信吗。”
     终于庄恕也笑,再去把那只手握紧。

     人心肉成。季白的坚强也有限。
     更兼他脑子太活,几乎从子弹没入血肉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往后的因果。他才能长时间坐起来的时候就开始抱着笔电办交接,庄恕不敢过去看,也不敢多劝一句休息。他那一屏幕的国家机密,能带到医院来都是破例,再要办不完,他自己也难受。
     警队里的人后来一律被庄恕勒令不准来探望。两个小姑娘当时在ICU外边看过一眼,只这一眼就看出一包眼泪。转到普通病房那天赵寒也来过,居然也是远远一望就红了眼睛。庄恕把人拽进自己办公室,劈头就问他你们刑警队怎么都这么能哭?
     赵寒憋了半天,总算道:“可惜……”
     庄恕毫不留情地嘲他:“切这一点肺就不活了,我们整个胸外病区还不得全体跳楼?以后都不准来,免得他看了糟心还没处说。他要找你们我再告诉你。”
     赵寒问了句为什么。庄恕道:“你以为你们季队是什么人?不会伤心难过触景生情?我是医生,这是医生的医嘱。说干脆了就是给他规避心障风险,懂了?”
     本着“规避心障风险”的原则,往北京的那个电话也一直没打。季白没恢复过来,声音虚弱低哑,他自己甚至都不愿意多开口。
     庄恕一直把神经绷得很紧。季白又疼又咳,连续几日的半梦半醒,最磨精神。庄恕整天守着他,困极才靠在他床边睡去。

     有一天庄恕半夜醒来,几乎只一眼就看到季白撑着眼皮,睡意全无。他似是察觉庄恕醒来,欲盖弥彰地闭上眼睛——季白的眼睛太亮,即使只是映着病房外透进来的廊灯。至于他一眨眼睛,就像星星打了个闪。
     庄恕轻声问他:“怎么了?实在难受吗?伤口还疼?怎么个疼法?”
     季白无力地笑笑,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白天睡多了。”他扯了个蹩脚的谎。

     庄恕忽然道:“胡思乱想什么呢。
     “最近瘦的太多是有点儿难看,不过变白了——一白遮百丑嘛。”
     季白顺着他道:“这话我听过。局里小姑娘说的。你跟谁学的?”
     庄恕道:“就准你们警局有小姑娘,不准我们医院有小姑娘啊?”
     季白还想把这种没营养的对话继续下去,庄恕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不扯了。你想的什么有的没的都说出来,说完了赶紧睡。我们院的心理门诊可贵了,你们公安医保也不给报销。”
     季白久久地沉默了。
     最后他说:“感觉从金刚不坏变成了玻璃娃娃。庄儿啊,我总得缓一缓。”

     庄恕听完之后,直起腰来探身过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那个吻很干净,正落眉心,是毫无情欲的虔诚。

     “哪里就金刚不坏了?那是你之前太不把自己当回事。这次开始,我看着你,再也不许你瞎折腾。”
     见到季白勾起一点唇角,庄恕把声音压得更沉:“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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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是浪费力量的”与“惧无可惧”梗出自《玫瑰奴隶王》,很小的时候看的书,一直记得。庄恕当与公爵一样,永远怀着那一点恐惧而活。
所以查缉本身就是一把大刀,日常甜是日常,本身包括结局,都是可以预见的刀啊。只是我不会写那个结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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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哦。
我知道发刀会掉热度……但是这把刀不得不发啊你们懂的。还要爱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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